女生命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給她一些錢，同時跟她說：
「祝福你們66大順，以後沒權利回來分任何東西，
妳們兩個女生，我會叫你弟要幫你們留一個住的房間」

男人真的是天公阿囝，一出生就決定了命運

 
其實他要不要給、給什麼、給多少錢，我從來沒意見
因為我從來不想當一個對人伸手的人
錢是他們的，要給誰是他們的自由
 
弟開店，我這姐姐能幫助的也只有錢
我說：我要贊助牛牛10萬塊
搞到最後，媽跟我說：
「妳不用贊助啦，我跟牛說叫他不用包結婚紅包給妳，這樣就好」
我不懂，為什麼她老是要從中作梗
 我心裡想，我和弟的感情會經過你們的手破壞怠盡


5月21日那天早上家裡辦喜事，

下午她要求我去開家庭會議（這35年來，我家從沒這樣過）
（我想去洗個澡，卸個妝，但她逼我盡快下樓去
　這是35年來第一次，四個人坐在一個空間裡，聰明的牛早閃了）
議題是，我妹希望獨立有自我的房間，
希望我能同意，把我的床和書桌丟掉


我回答：那就是沒有我的地方了，是嗎？
最少，要有我一個睡的地方和一個書桌。


妹抓狂的大哭大喊：為了你一個不住在這裡的人，
我每天要忍受你書桌上灰塵和占了一個地方沒人住。


灰塵只是個藉口吧，過去是誰在打掃，是誰在亂丟？
灰塵，好爛的理由，整間都佈滿了灰塵不是嗎？
就像是日本藉口走失了一名士兵而開戰
 
我錯了嗎？
不管住不住，不就應該為我保留一個位置嗎？
是我的要求過分嗎？　如果是我妹在外地，我也會這樣做


話說我的書桌放在那，其實上面全堆滿了妹的東西
我縱然想用那個桌子，也是不能用的


話說我的床占了一個位置，
那也只不過是放在地上的一片椰子床，每天被當作地板踩來踩去的


為什麼我要背負著害她住不愉快的罪名？
我想我就是她的眼中釘吧，那天下午我真是被嚇到了
我疼愛的妹妹，居然是如此對待我的
在我早上辦訂婚，下午就上演著趕人的戲碼，我對這個家很失望
結婚這件事，真的好諷刺


這些年來每每我回家，總是委身一下就走，不動到房裡的任何東西
就算是我的位置只剩下一個睡的床，在我回去時才會出現的位置
就算是桌上桌下，床上、走道...到處堆滿了妹的東西，我也從沒說過一句話
以前我總會回家就打掃，但我累了，這幾年不再這樣做
就被認定要被踢出去，老實說，他們的表現讓我覺得
我真的跟這個家無關了


那天下午還講到，要我同意，讓他們把我放在地下室的書
做了一些處理，我忘了是什麼方式，我沒回應
我只覺得，有必要這麼趕著趕人嗎？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只記得我的新娘妝，哭成了一個大花臉
好在，親朋好友們都走了


那天下午在樓下談完了以後，我拿了兩個紙箱
想把我的東西裝出來，好讓他們整理房間
到了樓上，原來抽屜裡的所有東西，都清空了
他們那天，原本就打算跟我說一聲而已


從5月21日晚上走了以後，
我就不想再回家了，也怕回家
我怕我回家看到的，是完全沒有我的位置的
那太殘酷


前幾天媽打來，說：很久沒聽到妳的聲音
我聽了感覺欣慰，沒想到接著說的是：
「妳不用贊助啦，我跟牛說叫他不用包結婚紅包給妳，這樣就好」
「妳們回來的話，可以住牛牛他們的房間，因為他們已經搬去新房子了」
而關於我和妹住了10? 15? 20? 搞不清楚幾年的房間
究竟是怎麼了，則隻字未提


我回答：「最近都在K書，準備考試，
因為考試是8/29，88節可能沒辦法回去，不好意思啦～」
掛了電話，我知道我對他們說的，就像在跟同事講話，
就像是說「今天天氣很好」「最近有沒有去那裡玩」之類的客套話
 
我知道八成我和妹共有的房間，已經完全變成她一個人的了
那沒關係，但我的東西，想必也沒有尊嚴的任憑被處置了
我很害怕回去，回去就等於必需要接受這一切
我很害怕不回去，不回去，人家就會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女大不中留這樣的話


5月21日這天，是我內心最大的痛
也是我不能說出口的祕密
因為我已經沒有家了
這樣也好，我離婚了也跟他們無關
我真的是空空的來，空空的一個人活著，以後也會空空的走


雖然曾經我很氣我妹那樣做，
曾經我想，是不是離婚了，我就能回到真正的家
現在回想起來，也許沒必要了
 
是誰把家搞得四分五裂的？


在我的努力主張之下，5月21日那天
沒有潑水，沒有拜別父母，沒有丟扇子....
但這有什麼用呢
女人悲哀的事一點都沒少


我感覺女人一出生，額頭上就被標註了：卑微／賤命
這個命運一直跟隨著，除非換成了另一個名字：女強人
女人生命的扭曲，常是源自於男人